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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，我拿什么來補過？
大凡班主任最忌恨惹事生非、藐視老師的“搗蛋鬼”。
這不，本班學生蘇流云就符合上述兩條標準。她年齡比同班同學大二歲，據說因為要照看小她三歲的一對孿生弟弟，晚上學了二年。同樣，她的身高、見識、品行在班級里也是鶴立雞群，堪稱另類。
那時，她絕對得罪了我，“該死”的理由有五：
成績差。每次考試，除了語文間或及格，其余皆大紅燈籠高高掛。
紀律差。自修課上，一片嚷嚷聲中，數他嗓門最大，殺傷半徑自然最大。
口無遮攔。對本校所有老師，不僅直呼其名，如“程雛鳳”、“江水寧”，常是家常便飯，而且，口出狂言“×××，算哪根蔥呀？”
出手恨。為雞毛蒜皮的小事，曾一怒之下，把同班男生莫頓的眼鏡，當眾踩成齏粉。
與不良少年交往。群眾舉報，與本校差生“大頭”、“斑馬”、“牛筋”等來往過密，甚至在課外活動時還多次眉來眼去呢。
得要治治她！這個念頭一直在我心頭盤旋。
一旦發現她有什么把柄被我揪住時，便照例聲嘶力竭地訓斥她。不過，笨嘴拙舌的我，沒過上三招，便敗下陣來，只好使出殺手锏：“再這樣，我讓你留級！”，她的回答依然寧死不屈：“留級？我就不讀！還有什么招？”我一時老羞成怒，無言以對。
學年末，教導處要求上報留級名單，我不假思索寫上“蘇流云”。向來，教導處與下屬班主任總是一鼻孔出氣，馬上核準。
當我得意洋洋地向蘇流云宣布留級決定時，她竟然雙眼強忍著眼淚，死死地盯著我，足足有一分鐘，她的鐵齒銅牙楞是沒吐半個字。
下學期，蘇流云終于在班級花名冊上消失了。
彈指一揮間，十八年過去了。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，蘇流云，你肯定怨恨過我吧？！如果我沒有如此擠兌你，或許你可以初中畢業、升上高中、讀上大學吧？今天你的生活，或許是另一番情景吧？
我常想，她要是我自己的孩子，我能下如此毒手嗎？無辜被戕害的孩子啊，愿你在人生道路上走好，這樣，或許或多或少可以減少我的罪孽吧？
2004.10.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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