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細細品出舊物味
天色漸暗，天籟的雨點，如一些高高低低的語言，跌進了記憶的河流里。
晚飯后，我邁步走進了略顯凌亂的書房，準備好好收拾一番。
第一個收拾的自然是我最寶貴的兩架子書。正巧我聽著某個廣播節目，一群嘉賓們討論的話題是書。他們說，在過去，出書是很難的一件事，能寫出書的人也不多，所以不需要吆喝。可現在不同了，每天世界上都能出1萬本書，要是不吆喝，不打廣告的話，書就只有變成垃圾的份了。聽到這兒的時候，我剛抽出一本黑柳徹子寫的《窗邊的小豆豆》，準備扔掉，可轉念間，我又重新放了回去。舍不得啊，盡管已有四五年沒看它了，但里面的電車教室一直是我心中的小凈土。白紙黑字的文學書，如何能成為垃圾呢？哪怕它只有一位讀者，也會散發出迷人的光彩吧！
何況，舊書皆能言語，收拾的過程，簡直就是跟過去的自己對視的過程。既然是在整理自己的過往，那么在留和扔之間，就沒有太清晰的界限。有的扔了也就扔了，有的一念之間又留了下來。在整理衣服時總有個標準，兩年以上不穿的就扔，而書卻不一樣。兩年不看的，就未必是要扔的。比如古書、典籍、文學小說和圖書，都得留下，即便不翻不閱，甚至落下一襲灰塵，看看它們都在，也是一種踏實。
如果說旅游有助于思考人生，那么收拾東西就是一次記憶的追尋。
整理到衣柜時，我翻出了一只我兩歲時穿的紅布鞋，那是外婆親手做的，半個巴掌大小，上面繡著一只小老虎，僅此一只，小巧玲瓏的。經過歲月的洗禮，紅布早已經泛白，可越是如此，那只小老虎越是活靈活現，仿佛真個要騰云駕霧蹦出來似的。幼時的記憶總是一片一片的，對于這只小鞋，我并沒什么深刻的印象，可它此刻就這樣躺在我的掌心里，連帶著我的手臂，也都一起暖起來了。
將不穿的衣服打包，準備出門送到樓下收舊衣的箱子里。
樓梯上，我拎著一大袋子的衣服，不覺想起奶奶家的儲藏室，那里面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，當然，那里面的東西80%都是沒用的，可老人家念舊，一樣也舍不得扔。雖說這些老物、老情會滋養人，但它們也像一個蓄水池，積攢到一定程度，總有一天會決堤。
舊物就像脂肪，多了臃腫，少了干枯。無論是衣還是書，無論是物質還是精神，流水不腐，越是更新頻繁，越有活力，經常收拾收拾，其實就是讓自己進行一次情感交流，該了斷的了斷，該延續的延續。
畢竟，物本是死的，因為有了人，才會有生命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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