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土地上的話
清晨鐘聲入耳來。
小時候,外公最愛抱我坐在大槐樹下,槐花簌簌地落下,揚起了一陣淡淡的花香,外公叼著一只煙斗,煙霧裊裊升起,在晨霧又漸漸消散。
外公是莊稼人,一輩子與土地為伍,沒讀過什么書,也不識什么字。每天在地里忙活,那時我還很小,不用上學,所以經常能看到他勞作的身影。外公見我,總是很高興,口中喚我的名,招手叫我過去,偷偷在我手中塞一顆糖,小孩子總是愛吃甜的東西,我當然也不例外,當下便剝了糖紙,塞進嘴里,“好甜啊,”我笑著說道,“外公真好!”
外公笑著摸了摸我的頭,臉上的皺紋擠做一團,像腳下的土地,實實在在的。外公從衣袋里掏出煙斗,慢慢抽著,打開了他的話匣子,說的都是他們當年戰亂的事,國家不太平,吃不飽穿不暖的,這些話我早已聽他講了不下十遍,自然就走神了。外公自顧自講得起勁,忽然話鋒一轉,“現在好了,你們這一代是最幸福的,不愁吃穿的。”我猛然回神。
正說著,外公的目光就落在面前的土地上,溫柔地望著,像看著自己的孩子。“稻子快豐收了,今年的收成指定不錯。”他說著,從口中吐出一串煙霧,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。
我的糖吃完了,我咂咂嘴感受口中殘留的甜味,舒服的伸了個懶腰,外公磕了磕手中的煙斗,接著剛才的話,“做人吶,就該踏踏實實地勞動,踏踏實實地干,那叫什么,勞動最光榮啊。”
半晌無話,“丫頭啊,快上學了吧?”外公出聲打破了平靜,“好好學,用功讀書,將來有出息,報效國家。”外公說著,眼里閃著激動的光澤,黝黑發亮的大手在空中揮舞著。
“咳咳……”外公順了口氣,放下了煙斗,“有文化才能有出息啊。”末了有嘆息道,“想當初,如果能上學,罷了罷了。”外公眼神望向前方,怔怔的,與方才的好興致相差甚遠。
我還很小,不太明白外公的話,可那日的情景卻深深地映在我的腦海里,揮之不去。
時光如水,現在已經初三了,站在初中生涯的末端,再回想當日,恍如夢境。這些年,我都牢牢記著外公的話。夜深時,每當我松懈下來時,外公那時悵惘的神情便在腦海中浮現,我便抖擻精神,接著奮戰。
明年中考過后,老家的槐樹該開花了吧,那時,我又將走向那里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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